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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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知道了兇手的動機，那麽，所有的事情都好辦多了。
為了躲避那些煩人的借安慰之名來打擾她的人，富江在洗完了澡之後再次出了旅館，這時候夜幕已經降臨。
福克斯小鎮的晚上並不熱鬧，不知是群山環繞讓它變得渺小寂靜還是因為發生的兇殺案令這個小鎮的居民人心惶惶。
她來到了鎮上唯一的那家醫院，今天卡倫醫生值班。
她希望從這個善良且英俊的男人口中再挖掘出些更有用的消息。以便於想出一個方法讓那個在黑暗中躲藏著的老鼠蠢蠢欲動自己暴露。
當然，她這麽晚來找他的原因不止如此。
她需要一個人幫助她來完成這件事，一個強壯又不會對她的行為指指點點多加幹涉的人。
顯然，劇組中的任何一個人都不符合她的選擇條件。
至於那個斯旺警長，她認為他那種認真死板的性格不可能配合她做一些事情。
但是，很不巧，來到了醫院後富江才得知，卡倫醫生今天調班了。
他的家人生病了，他必須回去照顧他們。
聽到護士解釋家人一詞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麽富江就想到了今天下午在街上偶然遇到了那幾個人。
他們面部輪廓雖然各不相同，但是，他們卻和卡倫醫生有著同樣蒼白到不正常的一張臉。
不過，富江並不是一個好奇心旺盛的人，很快，她就將探究他們關系或者奇怪舉動的事拋在了腦後，這畢竟和她無關。
離開了醫院後，富江坐上了車子。
還沒有發動引擎，她就感覺到了些不對勁。
富江是個很有安全意識的人，她總是會在檢查了一遍車上的各項數據和指標之後再開車。
一一後視鏡的角度不對，它被人動過。
又是那些街口的混混為了起哄和訛錢做的事？富江如此猜測著。
可她今天出來並沒有開那輛保時捷，而是借用了在劇組劇務師的一輛破舊卡車。
一輛噴著漆的二手卡車，還有著一個像是燈泡狀的駕駛室。
她想象不出有誰會去註意這種車，如果是惡作劇的話也許還說得通。
但，富江的直覺向來是很敏銳的。
她的背脊上爬上了冷意，她清楚地知道這並不是一個惡作劇。
她的手雖然放在了車門把上，但她並不打算下車檢查。
因為，她從那被動過的後視鏡裏看見了一個身影。
在漆黑的夜色中，那個身影看起來很不真切。但那種被野獸叮住的不寒而栗感卻是實實在在的。
富江的心頭湧起了一陣恐慌。
這是一種她從未體會過的危險感。她的手有些不自覺地顫抖，額前的汗流了下來。
她覺得自己開始有些控制不住情緒。這種不知為何而來的恐懼的情緒。
一一這很不對勁！
這個想法如同一開始的那樣冒了出來。
富江發動了車子，立刻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醫院。
直到開過了天使港的街道，那種恐懼的感覺依舊如影隨形。
也許，她該下車，走到人群裏。
富江在在天使港最大的一家飯店前停下了車，然後，進去點了份餐點。
她一邊靜坐著，一邊環顧著四周。因為化了妝的緣故，周圍的人並沒有立刻認出她，她打了個電話給她的經紀人蘇珊讓她來這裏接她。
一頓餐點還沒吃完，蘇珊就來了。
她的臉上帶著些冷意，她的教養使得她竭力克制在眾目睽睽之下發怒的欲望。
蘇珊帶著一身寒氣將富江帶到了她的車上。
那輛銀色的賓利車並沒有在夜色中變得低調，蘇珊一出現，所有人的目光就集中在了她的身上。
也許，這個精明的女人真的被富江這樣隨性的行為氣昏了頭，乃至她都沒有換下那一身春季新款的阿瑪尼。
她的穿著在這個淳樸的餐館裏顯得那樣格格不入，以至於眾人的目光一度從蘇珊身上挪到了富江的身上。
他們在猜測他們之間的關系。
當然，蘇珊很快也發現了自己的失策。
她將富江帶到了車裏後立刻就離開了這個令她感到糟心的地方。
飛馳的車讓周圍的景致不斷地倒退著，不久後他們回到了旅館附近。
但，蘇珊並沒有這樣就放過富江。
這兩天，她太縱容她了。以至於她忘記了她教給她的事。
“我們該談談，富江。”蘇珊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那麽冷硬，她用力握著方向盤想要轉移自己的怒火。
富江看了一眼蘇珊，她知道她接下來要講什麽，但是，她並不想聽。
而且，那種令她忐忑不安的感覺並沒有隨著蘇珊的出現而消失。
反而，她覺得，越來越近了。
這裏，很不安全。
也許，她該報警。
但，這就意味著以後她會更加失去自由。
蘇珊一定會借機讓那些警察隨行跟蹤保護她的。
富江皺眉，她決定還是先回到旅館再說。
也許，這些讓她恐懼的感覺只是源於這些天發生的事。她的不安有可能是因為觸發了之前那段記憶而引起的。
富江如此想到。
對待蘇珊，富江還是抱有敬意的，雖然她的很多做法都讓她很反感，但不得不說，她是個有能力而敬業的女人。
但有時候，她就是太兢兢業業了。
“抱歉，蘇珊，今天太晚了，明天談好嗎？”
“不行。”蘇珊一口拒絕道：“必須今天談，就是現在。”
“好吧。”富江道：“那先離開這裏，我不喜歡黑暗的地方你知道的，回旅館我們再好好談。”
蘇珊點了點頭，但車子還沒有發動，她們就聽見了一聲巨響。
‘砰……’地一聲後，車子開始劇烈抖動。
富江和蘇珊在震動開始之前打開了車門，才剛下車，她們就看見了令人難以置信的一幕。
那輛漂亮的泛著銀色光芒的賓利的車蓋已經嚴重變形，那凹下去的地方站著一個人。
一個光著腳，罩著厚重的防雨外套的男人。
他的身材不算太高，但是從那包緊著的衣服上就能看出，這是一個肌肉很發達的男人。他對著她們的方向露出了一個不算友好的笑容，那蒼白的臉和猩紅色渾濁的眼讓人不由毛骨悚然。
蘇珊拉著富江，兩人立刻明白了自己的處境。
蘇珊並沒有嘗試去和這樣一個明顯看上去像是流浪漢的男人多費口舌。
在這樣的夜晚中，會發生很多不可預料的事。
她並不在乎那輛報廢的賓利車，她在乎的，只有她和富江的安全。
蘇珊和富江對視一眼後就向著後巷跑去，但她們並沒有跑多遠就停下了腳步。在這條不足一百米的小巷巷尾，站著兩個同樣穿著那磨得很舊的普通徒步旅行者衣服的人。
只是和剛才不同的是，這裏多了一個女人，一個有著耀眼的桔紅色頭發的漂亮女人。
站在她身邊的男人頭發又黑又光滑，那一張英俊的臉可以讓很多女人為之瘋狂。但，現在，他的眼中只流露出了不懷好意的渴望。
蘇珊的手伸入了口袋，按著手機鍵的同時她不著痕跡的退了兩步。而一轉頭，那個之前呆在她賓利車上的褐發男人已經站在了那兒，離她們不足一米的距離。
“你們，想要什麽？”等到人真正出現在面前的時候，富江又顯得不是那麽害怕了。
她覺得，她總是在放大自己的恐懼。
她冷靜的看向了那個明顯像是領導者的女人，“你，想要什麽。”
女人那橘紅色的頭發上滿是木屑和葉片，配上那張精致的臉，這會讓人覺得她可能是一個剛剛從叢林裏探險回來的不谙世事的小公主。
但，那僅僅是不切實際的臆想。
她那渾濁的眼珠一直定在了富江的身上，一動不動。她亂七八糟的頭發在微風裏顫動著，臉上露出了貪婪的笑，整個人看上去詭異極了。
也許，留下來和瘋子談判並不是理智的選擇。
富江和蘇珊再次對視了一眼，她們發現了這三個人的不同尋常。
他們並不像是為了財，如果是，那個留著淡褐色平板頭的男人就不會將一輛價值百萬的新款賓利給弄成那副摸樣。
蘇珊給了富江一個安撫的眼神，她已經報了警，不出意外，再堅持十分鐘她們就可以得救。
但，很快，意外就發生了。
擋在富江面前的蘇珊還沒有回過神就已經飛了出去。
是的，富江覺得自己並沒有描述錯誤。
她，整個人騰空飛了出去。
就在富江還來不及反應的那一剎那，那個警覺地一直呆在她們身後沈默不語的褐發男人出手了。
在她根本來不及看清他是怎麽動作的時候，蘇珊已經從她的眼前消失。
她的身體在空中至少旋轉了一圈半，然後，以一種令她驚恐的方式掉落到了那堅硬的地面上。
一聲悶哼後，蘇珊失去了知覺。
在這些事情發生的一瞬間，富江就從腰後拔出了一把槍。
她的體能其實還不錯，早前作為她導師的溫亞德教了她槍法。只是，那時候的富江並不喜歡這樣暴力的方式。
可，在經歷了之前那件事後。
她覺得，有時候單純的暴力的確可以解決某些問題。
她倒是沒有廢話，拿出槍迅速地對準了那個襲擊了蘇珊的人。但，她的舉動在他們眼中似乎很可笑。
那個看上去神經兮兮的女人在富江做出這樣的舉動後終於發出了一些聲音，一種令人難受的尖銳的嘲笑。
“看看我們的小貓，多麽可愛。”富江根本沒有看清女人的動作，她的視網膜中甚至還沒有閃現她的殘影，她就一下子出現在了她的面前並且將她牢牢地按在了墻壁上。
那力道很大，幾乎要將她的骨頭碾碎。
女人的手指纖細，她用那塗著紅色豆蔻的手指一寸寸撫上她的臉頰。
那並不是一種好聞的味道，夾雜著鐵銹的血腥味和發酵的臭味。
富江別開了臉，但，這卻並沒有讓她變得好受些。
因為，那三個人竟然全部擠到了她的身邊，將她周圍所有的空隙都填的滿滿當當。
富江難以忍受地閉上了眼睛，他們如同一條沒有理智的狗一樣不停地在她的身上嗅著，她的鼻尖滿是一種腐朽發黴的惡心氣味。
“你想要我的命。”再次睜開眼睛後，富江如此肯定道。
“不，不，不。”聽聞富江的話，女人一陣搖頭，她貼近富江的脖頸，聞著那隔著一層薄薄的皮膚下的甜美。
那真是難以抵抗的極致誘惑。
“真香，我仿佛能夠感覺到心臟再次跳動著的那種激動，哦，詹姆斯，我已經快忍不住了。”
聽到這話後，女人身邊那個蒼白的英俊男人臉上一陣扭曲，“你以為我好受麽？我的鼻子已經再向我發出抗議了，你知道要忍住不不將她整個人撕開吞入腹部的沖動是多麽難受嗎？！”
男人的咆哮讓富江的心劇烈跳動了一下。
他們的眼睛再次變化了顏色，那比之前的猩紅更加粘稠和邪惡。那種帶著強烈的欲望的如同勃艮弟葡萄酒那樣的深紅色令富江抑制不住從心底湧出的惡心。
他們的臉色更加蒼白，喉嚨間發出了如同野獸般的叫喊聲，低沈，卻充滿殺意。
互相咆哮了一陣後，他們的嘴邊露出了閃著寒光的獠牙。
他們看她的眼神終於不再克制，他們終於喪失了最後一點理智。
富江很難形容現在的感覺，她到底該震驚劫持她的人是吸血鬼這一點還是該滿足於她的魅力已經從吸引變態轉變到了非人類？
當然，富江也該慶幸他們是非人類。
這三個沒有理智的吸血鬼竟然因為都想要咬她的脖子而起了爭執，他們由互相咆哮的類似語言威脅轉變成了武力攻擊。
原本富江以為獨占欲是人類的天性，沒想到在動物，哦，不，非生物身上也完美地體現了這一點。
他們的勝負很快就分出來了。富江甚至還沒來得及跑，她就聽到了一陣哀嚎聲。
下一秒，她纖細的脖子就被轉入了一雙粗粒的大手中。
那個被橘色長發女人叫做詹姆斯的男人粗魯地掐住了她的脖子，他張開了他的獠牙然後伸向了她脆弱的整個暴露在他面前的脖頸。
冰冷和堅硬觸碰到她肌膚的那一剎那，她將藏在手裏許久的那把匕首捅入了他的胸口。
‘撲哧’
那是利刃捅開身體的聲音。
詹姆斯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那刺入的仿佛不是他的身體。
他繼續保持著之前的動作，並不為富江冒犯的舉動生氣，也許，他待會可以用這個當做借口多喝些她的血來補償自己。
詹姆斯愉快地想著。
而就在他將他的牙刺入她脖子的那一剎那，他被一個重物擊中，狠狠地摔了出去。
再次睜眼，小巷中已經沒了那個極品的食物的身影。
他們被人搶食了！
詹姆斯的眼中露出了濃烈的殺意，他舔舐掉了那一滴還帶著溫熱的鮮血，然後身影同樣快速低消失在了巷子裏。
她的味道只要聞過一次他就不可能再忘記。
現在，狩獵時間到了。
***
愛德華的額前青筋直跳，每個呼吸間他都能夠清晰地聞到那令他神志不寧的味道。
在遇到這個女人之後，他們一家破例去了一趟奧林匹克森林深處狩獵，為此來克制自己的欲望。
但，他覺得這似乎並沒有太大的作用。
他快忍不住了……
他為什麽要去救這個該死的女人！
哦，愛德華捂住了頭，這還是他這麽多年來除了上學和不斷搬家之外第一次感到頭痛。
幸虧只是磨破了皮，吸血鬼的毒素並沒有進入她的身體，在卡萊爾檢查和包紮過後，她被這個房子的女主人埃斯梅抱到了臥室。
然後，卡倫一家難得得在一天之內開了第二次會議。討論的對象還是同一個，川上富江，這個才來小鎮不到一個月就掀起了一場風暴的女人。
也許，他們是該考慮換個地方了。
一個可以遠離這個女人的地方。
當然，愛德華今天的救人行為難得的沒有得到大家長卡倫醫生的支持，他顯得很矛盾。雖然救人是件好事，但，如果救得人是她，那麽，接下來，會倒黴的就會是他們了。
也許，他該慶幸她方才沒有醒過來。
否則，賈斯帕的失控和他們的陸續失態也許會讓她再做一個噩夢。
而就在卡倫一家討論著的時候，富江也從短暫的昏迷中醒了過來。
入眼，她就看見了一片美麗的夜色，從整面透明的落地玻璃窗戶望出去，草坪和雪松的樹影在她眼前徐徐鋪開，一路延伸至遙遠的廣闊的河面。
她仔細打量著這個臥室，溫馨、寬敞、明亮，而床頭櫃前還有一張合照。
這是卡倫醫生的家？
富江摸了摸頸部包紮的紗布，忽然間，腦海中回放出了很多的片段。
在她失去意識的那一刻，她似乎看見一雙黑色的眼。
濃郁的黑色，透不出一絲的光亮。
一一那是種很熟悉的感覺。
她似乎在哪裏見過。
富江的頭還有些昏，也許因為接二連三的被那群吸血鬼撞到墻上而造成了腦震蕩。
她扶著樓梯慢慢走了下去，一眼就看見了圍坐在客廳的幾個人。
那是之前在街上遇到的人，其中還有一個沒有見過的美婦人，看樣子應該是卡倫醫生的妻子。
一一果然，他們是一家子啊……
富江的舉動驚動了他們，他們敏銳地視線齊齊落到了她的身上。
那種感覺，似乎也不怎麽好。
“你們好。”富江疏離地同其他人打了招呼後，直接向坐在首座的卡萊爾·卡倫問道：“請問，是你救了我嗎卡倫醫生？”
“不是，是我的小兒子愛德華路過時將你帶回來的。”卡倫醫生避重就輕的問道：“你現在還好嗎？有沒有不適感？”
“並沒有。”富江沒有將真實的情況說出來，她向著卡倫介紹的那個頭發微翹著的男人道了謝。
“謝謝你的出手相救。”
男人很英俊，身材瘦削卻很結實，那淩亂慵懶的古銅色發絲讓他看起來十分年輕且有魅力。
“不用客氣。”愛德華對富江露出了一個善意的微笑。
“那，請問你有見到蘇珊·瓦倫嗎？一個比我高挑的女人，穿著一件深紅色的外套。”
“……沒有。”似乎那個巷子裏的確有個昏迷的女人。
愛德華記不大清楚了，這並不能怪他，要知道在聞到她血液時克制住自己原始的欲望已經占據了他全部的思考。
能夠那麽迅速的帶她離開只是出於他的本能。
富江點了點頭，她倒是沒有責怪他。這件事原本就與他無關，他出手救她是出於仁義，而且，還是從一群吸血鬼的手上將她救了下來。
對此，她很感激。
“不論怎樣，我很感謝你在那樣的場合下救下我，如果有什麽需要我做的，請務必開口。”富江沒有將當時的事說出來，她並不確定這些人究竟知不知道這個鎮上有群這樣的非人類物種的事。
可以給我你的血嗎？
愛德華倒是想這樣開口，不過，他還是忍住了。
畢竟，他們一家是素食主義者，除了野生動物的鮮血之外，不會再去嘗試別的。
雖然她的味道真的好得出奇。
就是一道時刻散發出香味的大餐。
“不用了，只是舉手之勞。”愛德華很直接的拒絕了富江想要報答的心意，不過，這也讓富江對他的印象好了起來。
看來，並不是一個虛有其表的人。
在短暫的寒暄後，富江結束了今天的談話，“雖然這樣問有些失禮，但，可以送我回去嗎？我很擔心蘇珊的安危。”
“當然。”卡倫醫生道：“正好，你需要去醫院好好檢查一下。”
***
富江拒絕了卡倫醫生要將她帶到醫院檢查的建議，她必須先回去看看蘇珊，確定她的安全。
這次，她顯得謹慎多了，她以蘇珊失蹤為由報了警，與警察一起去了那個小巷。
但，那裏卻什麽人都沒有了，連血跡都沒有半分。
警長斯旺很快找到了富江，因為他不久前接到了蘇珊的求救信息，可惜的是，他來到這裏的時候她的人已經沒了蹤跡。
富江不知道自己該怎樣回答斯旺的詢問，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該不該把有一群吸血鬼襲擊了她和蘇珊的事告訴他。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有誰能夠相信她的話？
如果她說了，她覺得，斯旺會通知卡倫醫生替她去找一個精神科的大夫。
這都是些什麽亂七八糟的事？
富江覺得她的頭又痛了起來，那種從胃中湧起的惡心感令她不再能夠集中註意力。
卡倫醫生體貼地阻止了斯旺的詢問，他打算帶她回醫院好好檢查一下。
而就在他們打算出門之際，卡倫醫生的腳步停住了。
旅館的走廊上傳來了一股令他躁動的味道。
一一那是鮮血。
“怎麽了？”斯旺警長看著卡倫嚴肅的表情顯得有些困惑。
卡倫的視線從走廊盡頭的那個房間收回，他對著斯旺道：“我想起來了，我剛才好像在這裏看見了一個奇怪的人，她的身影有些像蘇珊·瓦倫”
“真的？”斯旺也停下了腳步，他問道：“在哪裏？”
富江將目光投向了他，眼中滿是疑惑。
“在那邊。”卡倫指了指走廊的盡頭道：“我記得好像是在那個門口。”
斯旺警長並沒有懷疑卡倫的話，在他的印象中中卡萊爾·卡倫一直是一個善良且有正義感的好人，所以，他聽從了他的話走到了走廊的盡頭。
那邊的客房與茶水間相鄰，很多人來來回回走動，但此時，這裏卻顯得過分冷清。
而且，越是走近，一股難聞的味道越是清晰。
慢慢地，斯旺察覺到了不對勁。
他掏出手槍謹慎地走到了最後一間半掩著的門前。
稍打開了一些門後，從縫隙裏，他看見了一個紅色的背影。
纖細的腳踝顯示，那是一個女人。
斯旺最終推開了門，卡倫醫生緊隨其後。而富江，她也跟了上來。
門打開後，富江就看見了那個她熟悉的人。
一一她的經紀人，蘇珊·瓦倫
此刻，她扶趴在床上，鮮血從她的指縫間不停地流了下來。
斯旺小心地將她翻了過來，她的腹部有一個十厘米左右的大洞，從富江站著的角度，她可以清楚得看到她被剖開的腹部裏那些彎彎扭扭的腸子和一些她並不想去形容的器官。
她死得很慘。
她睜大著眼睛，那瞳孔中滿是血色。
在第一眼看見她的慘狀時，富江心中還產生了愧疚的情緒，她以為這是那群吸血鬼的警告，而蘇珊則是她的替罪羊。
可，她眼中的鮮紅令她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死去的愛爾莎和她有著同樣的遭遇，她們的眼瞼被人割掉了。
這並不像是吸血鬼幹的，她想，任何一個吸血鬼都不可能讓他的獵物白白浪費那麽多血液，他們不可能在這樣的環境中控制住自己的獸欲。
就像他們之前控制不住想要吸幹她一樣。
所以，這是那個躲藏在暗處的兇手幹得。
她他今天果然跟著她一起出去了。她的猜想沒有錯。
而就在富江打算告訴斯旺一些她現在掌握的線索的時候，一通電話打斷了所有人的思緒。
在靠近US-101公路邊的一個教堂裏，被發現了兩具不算屍體的屍體。
一男一女被釘在了十字架上，他們身體的各個骨節上都紮著一根細小的木頭，他們的胸腔和脈搏都沒有任何的跳動，這顯示這兩個人已經沒有了生命，但，詭異的是，他們並沒有死去。
他們的眼睛，還在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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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躲避那些煩人的借安慰之名來打擾她的人，富江在洗完了澡之後再次出了旅館，這時候夜幕已經降臨。
福克斯小鎮的晚上並不熱鬧，不知是群山環繞讓它變得渺小寂靜還是因為發生的兇殺案令這個小鎮的居民人心惶惶。
她來到了鎮上唯一的那家醫院，今天卡倫醫生值班。
她希望從這個善良且英俊的男人口中再挖掘出些更有用的消息。以便於想出一個方法讓那個在黑暗中躲藏著的老鼠蠢蠢欲動自己暴露。
當然，她這麽晚來找他的原因不止如此。
她需要一個人幫助她來完成這件事，一個強壯又不會對她的行為指指點點多加幹涉的人。
顯然，劇組中的任何一個人都不符合她的選擇條件。
至於那個斯旺警長，她認為他那種認真死板的性格不可能配合她做一些事情。
但是，很不巧，來到了醫院後富江才得知，卡倫醫生今天調班了。
他的家人生病了，他必須回去照顧他們。
聽到護士解釋家人一詞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麽富江就想到了今天下午在街上偶然遇到了那幾個人。
他們面部輪廓雖然各不相同，但是，他們卻和卡倫醫生有著同樣蒼白到不正常的一張臉。
不過，富江並不是一個好奇心旺盛的人，很快，她就將探究他們關系或者奇怪舉動的事拋在了腦後，這畢竟和她無關。
離開了醫院後，富江坐上了車子。
還沒有發動引擎，她就感覺到了些不對勁。
富江是個很有安全意識的人，她總是會在檢查了一遍車上的各項數據和指標之後再開車。
一一後視鏡的角度不對，它被人動過。
又是那些街口的混混為了起哄和訛錢做的事？富江如此猜測著。
可她今天出來並沒有開那輛保時捷，而是借用了在劇組劇務師的一輛破舊卡車。
一輛噴著漆的二手卡車，還有著一個像是燈泡狀的駕駛室。
她想象不出有誰會去註意這種車，如果是惡作劇的話也許還說得通。
但，富江的直覺向來是很敏銳的。
她的背脊上爬上了冷意，她清楚地知道這並不是一個惡作劇。
她的手雖然放在了車門把上，但她並不打算下車檢查。
因為，她從那被動過的後視鏡裏看見了一個身影。
在漆黑的夜色中，那個身影看起來很不真切。但那種被野獸叮住的不寒而栗感卻是實實在在的。
富江的心頭湧起了一陣恐慌。
這是一種她從未體會過的危險感。她的手有些不自覺地顫抖，額前的汗流了下來。
她覺得自己開始有些控制不住情緒。這種不知為何而來的恐懼的情緒。
一一這很不對勁！
這個想法如同一開始的那樣冒了出來。
富江發動了車子，立刻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醫院。
直到開過了天使港的街道，那種恐懼的感覺依舊如影隨形。
也許，她該下車，走到人群裏。
富江在在天使港最大的一家飯店前停下了車，然後，進去點了份餐點。
她一邊靜坐著，一邊環顧著四周。因為化了妝的緣故，周圍的人並沒有立刻認出她，她打了個電話給她的經紀人蘇珊讓她來這裏接她。
一頓餐點還沒吃完，蘇珊就來了。
她的臉上帶著些冷意，她的教養使得她竭力克制在眾目睽睽之下發怒的欲望。
蘇珊帶著一身寒氣將富江帶到了她的車上。
那輛銀色的賓利車並沒有在夜色中變得低調，蘇珊一出現，所有人的目光就集中在了她的身上。
也許，這個精明的女人真的被富江這樣隨性的行為氣昏了頭，乃至她都沒有換下那一身春季新款的阿瑪尼。
她的穿著在這個淳樸的餐館裏顯得那樣格格不入，以至於眾人的目光一度從蘇珊身上挪到了富江的身上。
他們在猜測他們之間的關系。
當然，蘇珊很快也發現了自己的失策。
她將富江帶到了車裏後立刻就離開了這個令她感到糟心的地方。
飛馳的車讓周圍的景致不斷地倒退著，不久後他們回到了旅館附近。
但，蘇珊並沒有這樣就放過富江。
這兩天，她太縱容她了。以至於她忘記了她教給她的事。
“我們該談談，富江。”蘇珊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那麽冷硬，她用力握著方向盤想要轉移自己的怒火。
富江看了一眼蘇珊，她知道她接下來要講什麽，但是，她並不想聽。
而且，那種令她忐忑不安的感覺並沒有隨著蘇珊的出現而消失。
反而，她覺得，越來越近了。
這裏，很不安全。
也許，她該報警。
但，這就意味著以後她會更加失去自由。
蘇珊一定會借機讓那些警察隨行跟蹤保護她的。
富江皺眉，她決定還是先回到旅館再說。
也許，這些讓她恐懼的感覺只是源於這些天發生的事。她的不安有可能是因為觸發了之前那段記憶而引起的。
富江如此想到。
對待蘇珊，富江還是抱有敬意的，雖然她的很多做法都讓她很反感，但不得不說，她是個有能力而敬業的女人。
但有時候，她就是太兢兢業業了。
“抱歉，蘇珊，今天太晚了，明天談好嗎？”
“不行。”蘇珊一口拒絕道：“必須今天談，就是現在。”
“好吧。”富江道：“那先離開這裏，我不喜歡黑暗的地方你知道的，回旅館我們再好好談。”
蘇珊點了點頭，但車子還沒有發動，她們就聽見了一聲巨響。
‘砰……’地一聲後，車子開始劇烈抖動。
富江和蘇珊在震動開始之前打開了車門，才剛下車，她們就看見了令人難以置信的一幕。
那輛漂亮的泛著銀色光芒的賓利的車蓋已經嚴重變形，那凹下去的地方站著一個人。
一個光著腳，罩著厚重的防雨外套的男人。
他的身材不算太高，但是從那包緊著的衣服上就能看出，這是一個肌肉很發達的男人。他對著她們的方向露出了一個不算友好的笑容，那蒼白的臉和猩紅色渾濁的眼讓人不由毛骨悚然。
蘇珊拉著富江，兩人立刻明白了自己的處境。
蘇珊並沒有嘗試去和這樣一個明顯看上去像是流浪漢的男人多費口舌。
在這樣的夜晚中，會發生很多不可預料的事。
她並不在乎那輛報廢的賓利車，她在乎的，只有她和富江的安全。
蘇珊和富江對視一眼後就向著後巷跑去，但她們並沒有跑多遠就停下了腳步。在這條不足一百米的小巷巷尾，站著兩個同樣穿著那磨得很舊的普通徒步旅行者衣服的人。
只是和剛才不同的是，這裏多了一個女人，一個有著耀眼的桔紅色頭發的漂亮女人。
站在她身邊的男人頭發又黑又光滑，那一張英俊的臉可以讓很多女人為之瘋狂。但，現在，他的眼中只流露出了不懷好意的渴望。
蘇珊的手伸入了口袋，按著手機鍵的同時她不著痕跡的退了兩步。而一轉頭，那個之前呆在她賓利車上的褐發男人已經站在了那兒，離她們不足一米的距離。
“你們，想要什麽？”等到人真正出現在面前的時候，富江又顯得不是那麽害怕了。
她覺得，她總是在放大自己的恐懼。
她冷靜的看向了那個明顯像是領導者的女人，“你，想要什麽。”
女人那橘紅色的頭發上滿是木屑和葉片，配上那張精致的臉，這會讓人覺得她可能是一個剛剛從叢林裏探險回來的不谙世事的小公主。
但，那僅僅是不切實際的臆想。
她那渾濁的眼珠一直定在了富江的身上，一動不動。她亂七八糟的頭發在微風裏顫動著，臉上露出了貪婪的笑，整個人看上去詭異極了。
也許，留下來和瘋子談判並不是理智的選擇。
富江和蘇珊再次對視了一眼，她們發現了這三個人的不同尋常。
他們並不像是為了財，如果是，那個留著淡褐色平板頭的男人就不會將一輛價值百萬的新款賓利給弄成那副摸樣。
蘇珊給了富江一個安撫的眼神，她已經報了警，不出意外，再堅持十分鐘她們就可以得救。
但，很快，意外就發生了。
擋在富江面前的蘇珊還沒有回過神就已經飛了出去。
是的，富江覺得自己並沒有描述錯誤。
她，整個人騰空飛了出去。
就在富江還來不及反應的那一剎那，那個警覺地一直呆在她們身後沈默不語的褐發男人出手了。
在她根本來不及看清他是怎麽動作的時候，蘇珊已經從她的眼前消失。
她的身體在空中至少旋轉了一圈半，然後，以一種令她驚恐的方式掉落到了那堅硬的地面上。
一聲悶哼後，蘇珊失去了知覺。
在這些事情發生的一瞬間，富江就從腰後拔出了一把槍。
她的體能其實還不錯，早前作為她導師的溫亞德教了她槍法。只是，那時候的富江並不喜歡這樣暴力的方式。
可，在經歷了之前那件事後。
她覺得，有時候單純的暴力的確可以解決某些問題。
她倒是沒有廢話，拿出槍迅速地對準了那個襲擊了蘇珊的人。但，她的舉動在他們眼中似乎很可笑。
那個看上去神經兮兮的女人在富江做出這樣的舉動後終於發出了一些聲音，一種令人難受的尖銳的嘲笑。
“看看我們的小貓，多麽可愛。”富江根本沒有看清女人的動作，她的視網膜中甚至還沒有閃現她的殘影，她就一下子出現在了她的面前並且將她牢牢地按在了墻壁上。
那力道很大，幾乎要將她的骨頭碾碎。
女人的手指纖細，她用那塗著紅色豆蔻的手指一寸寸撫上她的臉頰。
那並不是一種好聞的味道，夾雜著鐵銹的血腥味和發酵的臭味。
富江別開了臉，但，這卻並沒有讓她變得好受些。
因為，那三個人竟然全部擠到了她的身邊，將她周圍所有的空隙都填的滿滿當當。
富江難以忍受地閉上了眼睛，他們如同一條沒有理智的狗一樣不停地在她的身上嗅著，她的鼻尖滿是一種腐朽發黴的惡心氣味。
“你想要我的命。”再次睜開眼睛後，富江如此肯定道。
“不，不，不。”聽聞富江的話，女人一陣搖頭，她貼近富江的脖頸，聞著那隔著一層薄薄的皮膚下的甜美。
那真是難以抵抗的極致誘惑。
“真香，我仿佛能夠感覺到心臟再次跳動著的那種激動，哦，詹姆斯，我已經快忍不住了。”
聽到這話後，女人身邊那個蒼白的英俊男人臉上一陣扭曲，“你以為我好受麽？我的鼻子已經再向我發出抗議了，你知道要忍住不不將她整個人撕開吞入腹部的沖動是多麽難受嗎？！”
男人的咆哮讓富江的心劇烈跳動了一下。
他們的眼睛再次變化了顏色，那比之前的猩紅更加粘稠和邪惡。那種帶著強烈的欲望的如同勃艮弟葡萄酒那樣的深紅色令富江抑制不住從心底湧出的惡心。
他們的臉色更加蒼白，喉嚨間發出了如同野獸般的叫喊聲，低沈，卻充滿殺意。
互相咆哮了一陣後，他們的嘴邊露出了閃著寒光的獠牙。
他們看她的眼神終於不再克制，他們終於喪失了最後一點理智。
富江很難形容現在的感覺，她到底該震驚劫持她的人是吸血鬼這一點還是該滿足於她的魅力已經從吸引變態轉變到了非人類？
當然，富江也該慶幸他們是非人類。
這三個沒有理智的吸血鬼竟然因為都想要咬她的脖子而起了爭執，他們由互相咆哮的類似語言威脅轉變成了武力攻擊。
原本富江以為獨占欲是人類的天性，沒想到在動物，哦，不，非生物身上也完美地體現了這一點。
他們的勝負很快就分出來了。富江甚至還沒來得及跑，她就聽到了一陣哀嚎聲。
下一秒，她纖細的脖子就被轉入了一雙粗粒的大手中。
那個被橘色長發女人叫做詹姆斯的男人粗魯地掐住了她的脖子，他張開了他的獠牙然後伸向了她脆弱的整個暴露在他面前的脖頸。
冰冷和堅硬觸碰到她肌膚的那一剎那，她將藏在手裏許久的那把匕首捅入了他的胸口。
‘撲哧’
那是利刃捅開身體的聲音。
詹姆斯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那刺入的仿佛不是他的身體。
他繼續保持著之前的動作，並不為富江冒犯的舉動生氣，也許，他待會可以用這個當做借口多喝些她的血來補償自己。
詹姆斯愉快地想著。
而就在他將他的牙刺入她脖子的那一剎那，他被一個重物擊中，狠狠地摔了出去。
再次睜眼，小巷中已經沒了那個極品的食物的身影。
他們被人搶食了！
詹姆斯的眼中露出了濃烈的殺意，他舔舐掉了那一滴還帶著溫熱的鮮血，然後身影同樣快速低消失在了巷子裏。
她的味道只要聞過一次他就不可能再忘記。
現在，狩獵時間到了。
***
愛德華的額前青筋直跳，每個呼吸間他都能夠清晰地聞到那令他神志不寧的味道。
在遇到這個女人之後，他們一家破例去了一趟奧林匹克森林深處狩獵，為此來克制自己的欲望。
但，他覺得這似乎並沒有太大的作用。
他快忍不住了……
他為什麽要去救這個該死的女人！
哦，愛德華捂住了頭，這還是他這麽多年來除了上學和不斷搬家之外第一次感到頭痛。
幸虧只是磨破了皮，吸血鬼的毒素並沒有進入她的身體，在卡萊爾檢查和包紮過後，她被這個房子的女主人埃斯梅抱到了臥室。
然後，卡倫一家難得得在一天之內開了第二次會議。討論的對象還是同一個，川上富江，這個才來小鎮不到一個月就掀起了一場風暴的女人。
也許，他們是該考慮換個地方了。
一個可以遠離這個女人的地方。
當然，愛德華今天的救人行為難得的沒有得到大家長卡倫醫生的支持，他顯得很矛盾。雖然救人是件好事，但，如果救得人是她，那麽，接下來，會倒黴的就會是他們了。
也許，他該慶幸她方才沒有醒過來。
否則，賈斯帕的失控和他們的陸續失態也許會讓她再做一個噩夢。
而就在卡倫一家討論著的時候，富江也從短暫的昏迷中醒了過來。
入眼，她就看見了一片美麗的夜色，從整面透明的落地玻璃窗戶望出去，草坪和雪松的樹影在她眼前徐徐鋪開，一路延伸至遙遠的廣闊的河面。
她仔細打量著這個臥室，溫馨、寬敞、明亮，而床頭櫃前還有一張合照。
這是卡倫醫生的家？
富江摸了摸頸部包紮的紗布，忽然間，腦海中回放出了很多的片段。
在她失去意識的那一刻，她似乎看見一雙黑色的眼。
濃郁的黑色，透不出一絲的光亮。
一一那是種很熟悉的感覺。
她似乎在哪裏見過。
富江的頭還有些昏，也許因為接二連三的被那群吸血鬼撞到墻上而造成了腦震蕩。
她扶著樓梯慢慢走了下去，一眼就看見了圍坐在客廳的幾個人。
那是之前在街上遇到的人，其中還有一個沒有見過的美婦人，看樣子應該是卡倫醫生的妻子。
一一果然，他們是一家子啊……
富江的舉動驚動了他們，他們敏銳地視線齊齊落到了她的身上。
那種感覺，似乎也不怎麽好。
“你們好。”富江疏離地同其他人打了招呼後，直接向坐在首座的卡萊爾·卡倫問道：“請問，是你救了我嗎卡倫醫生？”
“不是，是我的小兒子愛德華路過時將你帶回來的。”卡倫醫生避重就輕的問道：“你現在還好嗎？有沒有不適感？”
“並沒有。”富江沒有將真實的情況說出來，她向著卡倫介紹的那個頭發微翹著的男人道了謝。
“謝謝你的出手相救。”
男人很英俊，身材瘦削卻很結實，那淩亂慵懶的古銅色發絲讓他看起來十分年輕且有魅力。
“不用客氣。”愛德華對富江露出了一個善意的微笑。
“那，請問你有見到蘇珊·瓦倫嗎？一個比我高挑的女人，穿著一件深紅色的外套。”
“……沒有。”似乎那個巷子裏的確有個昏迷的女人。
愛德華記不大清楚了，這並不能怪他，要知道在聞到她血液時克制住自己原始的欲望已經占據了他全部的思考。
能夠那麽迅速的帶她離開只是出於他的本能。
富江點了點頭，她倒是沒有責怪他。這件事原本就與他無關，他出手救她是出於仁義，而且，還是從一群吸血鬼的手上將她救了下來。
對此，她很感激。
“不論怎樣，我很感謝你在那樣的場合下救下我，如果有什麽需要我做的，請務必開口。”富江沒有將當時的事說出來，她並不確定這些人究竟知不知道這個鎮上有群這樣的非人類物種的事。
可以給我你的血嗎？
愛德華倒是想這樣開口，不過，他還是忍住了。
畢竟，他們一家是素食主義者，除了野生動物的鮮血之外，不會再去嘗試別的。
雖然她的味道真的好得出奇。
就是一道時刻散發出香味的大餐。
“不用了，只是舉手之勞。”愛德華很直接的拒絕了富江想要報答的心意，不過，這也讓富江對他的印象好了起來。
看來，並不是一個虛有其表的人。
在短暫的寒暄後，富江結束了今天的談話，“雖然這樣問有些失禮，但，可以送我回去嗎？我很擔心蘇珊的安危。”
“當然。”卡倫醫生道：“正好，你需要去醫院好好檢查一下。”
***
富江拒絕了卡倫醫生要將她帶到醫院檢查的建議，她必須先回去看看蘇珊，確定她的安全。
這次，她顯得謹慎多了，她以蘇珊失蹤為由報了警，與警察一起去了那個小巷。
但，那裏卻什麽人都沒有了，連血跡都沒有半分。
警長斯旺很快找到了富江，因為他不久前接到了蘇珊的求救信息，可惜的是，他來到這裏的時候她的人已經沒了蹤跡。
富江不知道自己該怎樣回答斯旺的詢問，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該不該把有一群吸血鬼襲擊了她和蘇珊的事告訴他。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有誰能夠相信她的話？
如果她說了，她覺得，斯旺會通知卡倫醫生替她去找一個精神科的大夫。
這都是些什麽亂七八糟的事？
富江覺得她的頭又痛了起來，那種從胃中湧起的惡心感令她不再能夠集中註意力。
卡倫醫生體貼地阻止了斯旺的詢問，他打算帶她回醫院好好檢查一下。
而就在他們打算出門之際，卡倫醫生的腳步停住了。
旅館的走廊上傳來了一股令他躁動的味道。
一一那是鮮血。
“怎麽了？”斯旺警長看著卡倫嚴肅的表情顯得有些困惑。
卡倫的視線從走廊盡頭的那個房間收回，他對著斯旺道：“我想起來了，我剛才好像在這裏看見了一個奇怪的人，她的身影有些像蘇珊·瓦倫”
“真的？”斯旺也停下了腳步，他問道：“在哪裏？”
富江將目光投向了他，眼中滿是疑惑。
“在那邊。”卡倫指了指走廊的盡頭道：“我記得好像是在那個門口。”
斯旺警長並沒有懷疑卡倫的話，在他的印象中中卡萊爾·卡倫一直是一個善良且有正義感的好人，所以，他聽從了他的話走到了走廊的盡頭。
那邊的客房與茶水間相鄰，很多人來來回回走動，但此時，這裏卻顯得過分冷清。
而且，越是走近，一股難聞的味道越是清晰。
慢慢地，斯旺察覺到了不對勁。
他掏出手槍謹慎地走到了最後一間半掩著的門前。
稍打開了一些門後，從縫隙裏，他看見了一個紅色的背影。
纖細的腳踝顯示，那是一個女人。
斯旺最終推開了門，卡倫醫生緊隨其後。而富江，她也跟了上來。
門打開後，富江就看見了那個她熟悉的人。
一一她的經紀人，蘇珊·瓦倫
此刻，她扶趴在床上，鮮血從她的指縫間不停地流了下來。
斯旺小心地將她翻了過來，她的腹部有一個十厘米左右的大洞，從富江站著的角度，她可以清楚得看到她被剖開的腹部裏那些彎彎扭扭的腸子和一些她並不想去形容的器官。
她死得很慘。
她睜大著眼睛，那瞳孔中滿是血色。
在第一眼看見她的慘狀時，富江心中還產生了愧疚的情緒，她以為這是那群吸血鬼的警告，而蘇珊則是她的替罪羊。
可，她眼中的鮮紅令她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死去的愛爾莎和她有著同樣的遭遇，她們的眼瞼被人割掉了。
這並不像是吸血鬼幹的，她想，任何一個吸血鬼都不可能讓他的獵物白白浪費那麽多血液，他們不可能在這樣的環境中控制住自己的獸欲。
就像他們之前控制不住想要吸幹她一樣。
所以，這是那個躲藏在暗處的兇手幹得。
她他今天果然跟著她一起出去了。她的猜想沒有錯。
而就在富江打算告訴斯旺一些她現在掌握的線索的時候，一通電話打斷了所有人的思緒。
在靠近US-101公路邊的一個教堂裏，被發現了兩具不算屍體的屍體。
一男一女被釘在了十字架上，他們身體的各個骨節上都紮著一根細小的木頭，他們的胸腔和脈搏都沒有任何的跳動，這顯示這兩個人已經沒有了生命，但，詭異的是，他們並沒有死去。
他們的眼睛，還在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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